記得是在2001年11月,美國密歇根州大急流城的一個書法社聚會上,剛和妻子搬遷到此地的我,第一次與一個獨特的美國白人老太太久安見面。 由於我是第一次參加活動的中國人,十幾個在座的英文字體書法高手和愛好者紛紛起立,笑著向我問候致意。只有一個皮膚異常白皙,戴眼鏡但眼睛特別有神的老年婦女仍然坐著,她轉過身和我打招呼:“你是中國人?”在得到肯定的答復後,她熱情地自我介紹:“我叫Joan,中文意思是‘久安’。Peace forever,對嗎?”我頓覺此人不同凡響,順口回答:是啊,你這個中文名字很有意義,代表了世上每個人的願望。久安高興地笑了,又說,我認識幾個中國人,以後請來你們相互認識一下。 首次見面就對中國人如此友好的白人婦女,我還難得碰到,活動間隙和她聊起家常。當得知我妻子是中醫並擅長針灸時,久安驚訝得睜大眼睛,連聲稱贊:“Wonderful(太棒了)!”立刻表示她近日胃部不適,可否請我太太會診。我說:“當然可以。”便將太太醫院的電話號碼給了久安。我們也交換了自己的家庭電話。 不久,久安果然找妻子看病。妻子回家後高興地說起此事,還好奇地問我,久安的全名叫“Joan·Edison”,Edison中文不就是“愛迪生”嗎?老太太會不會跟大發明家愛迪生有點親戚關系?我對中外名人軼事之類一向頗有興趣,但對愛迪生確不甚了了。“不會這麽巧吧,”我說,“姓Edison的人恐怕多著呢。” 在書法社第二個月的例會上,久安努力發音正確地叫著我的名字,和我打招呼,問我又畫了什麽,寫了什麽,我順便問她:“對不起,久安,我註意到你的姓氏叫Edison,你是那個大發明家的親戚嗎?”“是啊,我就是伊迪生的cousin。”久安若無其事地答道。“真的嗎?”我不禁對眼前這個美國老太太刮目相看,畢竟愛迪生不是一般的西方科學家,我註意到:她把“愛迪生”發音成“伊迪生”。但對久安所說的“cousin”一詞卻不明白,因為它有多種意思:堂姐妹,表姐妹,遠親等等。久安到底是愛迪生的哪類cousin呢? 對於我的疑問,久安很爽朗地說,請你和妻子到我家做客,我當面展示資料。還有,Edison的正確發音應該是‘伊迪生’,世上的人都把‘伊’錯讀成‘愛’了,我們家族從來不讀‘愛迪生’的。”我對此很感新奇。 親睹愛迪生家譜原始資料 沒有想到這個72歲的老太太會這麽認真地把自己家譜打印出來,又復印了有關文章圖片,把它們一一展現在我們夫妻面前。在久安的以東方風格裝潢的客廳裏,我被這些材料深深吸引住了,一個舉世聞名大發明家家族的來龍去脈,如此清晰地被勾勒出來—— 最早有記載的愛迪生家族成員,是住在荷蘭阿姆斯特丹的失去雙親的兩個男孩John、Marcellius。孩子還記得父親叫“Ede”,收養他們的人便稱呼他們“Ede’s sons”(Ede的兒子),久而久之便產生了“Edison”姓。後來,這兩個男孩都移民到了紐約。一個一直留在那裏,另一個曾回到荷蘭,賺錢後搬遷到美國新澤西州,在1783年移居加拿大。此人就是大發明家愛迪生的曾祖父。他那個留在紐約的兄弟就是久安的曾祖父。這種關系雖遠,但確有血緣,即英語中的“遠親(cousin)”。 愛迪生死於1931年。久安則出生在1929年,久安本人對大發明家當然沒有印象,但據她說,她的祖母和愛迪生很熟悉。祖母藏有一些愛迪生的物品,底特律的一家博物館曾請她祖母割愛出讓。 在餐桌上,久安忽然問:“你們知道本城有兩條叫Burritt和Capc-nter的馬路嗎?”我們住此城不久,對犬牙交錯的街道還不了解。“Burritt是根據我曾祖母的名字命名的”,久安很自豪地介紹說,“Carpcntcr則是根據我外公的中間名命名的。他是大醫生。”在中國,用人名命名不多見,所以我對久安又添一絲敬意。 久安的中國情結及其他 經過幾年的交往,我和久安算是所謂的“忘年交”了。在書法社聚會上、在附近最大的超級市場購物、或去社區公共圖書館借書時,我們不時見面、互相上門做客。久安除了和我們交往,還至少和幾個中國家庭來往。有好幾個本地的華人是由熱心的久安介紹給我們認識的。用久安的話來說:“讓人認識人,特別是中國人,是我的業余愛好。” 久安家裏擺放了許多東方格調的藝術品。墻上掛著鍍金鏡框裝飾的黑底金粉描繪的中國畫梅蘭竹菊,玻璃櫃裏陳列著日本仕女瓷雕、中國景泰藍花瓶、竹刻筆筒、觀音菩薩紅木雕像等等。久安愛穿藍底白花的中國式對襟唐裝,汽車前窗懸掛著一個大紅色的中國結,還是中國餐館的常客。久安不僅取了中國名字,而且擁有幾枚中文印章。在寫給我們的信封正反兩面的角落裏,她時常印上朱紅的篆字“久安”,表示對我們的友好。許多美國人喜歡在給朋友的信封上粘上一些花花綠綠的植物或動物圖案標貼,但久安與眾不同,她給我們的信封左下角,總愛貼上一個黑白陰陽太極圖。更有趣的是,有幾次,久安把不知從哪裏搞到的印章蓋在她寄給我們的大信封上,中英對照的“吉祥如意”(篆字)和“謝謝您”,朱紅醒目,令人難忘。 久安的繪畫才能與同齡美國婦女相比,可謂出類拔萃。她曾寄給我們幾張自制賀卡,用筆功力和對色彩和諧的準確把握,都堪稱不同凡響。另外,久安的英文書法也很漂亮。 對有關中國的新聞消息,久安都會註意,常常收集來和我們分享。比如又一家亞洲雜貨店新開張,有個畫廊開始陳列中國畫,她都會打電話告訴我們,有時還把剪報寄來。幾年堅持下來,她所費的郵資和心力真令人感動。所謂投桃報李吧,妻子在為她針灸時格外細心,還不時上門免費服務,畢竟她古稀之年,開車去醫院難免辛苦。我呢,則經常開車去她家,捎帶各種禮物,有時是水餃或包子,有時則是本人書畫新作,以讓酷愛東方藝術的久安先睹為快。 久安還愛看英文版《道德經》、《黃帝內經》等中國古典文化名著。我對這位普通的美國退休小學教師頓時肅然起敬。已經是70多歲了,久安還如此好學不倦,深愛中國文化,這種對東方文明認真探究的態度,看來還是承傳了她的那位大發明家先輩鍥而不舍的鉆研精神的。 久安獨身至老,據她坦誠相告,是因為她的父親曾經耗盡富有的嶽父的大筆錢財後,拋棄母親和她,另找新歡。此事刺激了她、、、、、、 有一件事我至今不解,雖然是愛迪生的後人,久安對當代科技產品卻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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